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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落直下的羽箭如同夏日的暴雨,密集而凌厉。

    还愣在马上来不及下马领头的骑士们,就像一根根直立的靶子,褐色的铠甲在如此近距离的羽箭齐射下如同纸糊的一般,在鲜血喷射的同时一阵阵闷哼传来,连同马儿的嘶叫一同演绎着一曲悲壮的挽歌。

    而一直护卫在格里菲利身边的黑甲骑士们在第一时间都下了马,却没有如格里菲利所想的那样在他和老奎奴的身前组成一个防御的战阵,而是…

    在格里菲利张大嘴巴的惊讶中,这些彪悍冷血的家族黑甲骑士们竟然溃逃了,是的,他们弃马、弃甲、弃枪,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就像专业跑路的那样,沿着峡谷两边的崖壁瞬间向着后方的峡口逃去。只留下一对孤零零的老少爷们,目瞪口呆!

    事实上目瞪口呆的只有脑筋还没转过弯儿的格里菲利,老奎奴始终保持着平淡的神色,他瘦弱的身体在格里菲利身边前后左右晃动,步伐矫健轻灵,两手不停的挥舞,将射到他们身边的羽箭一一捉住,而后丢在身边。他整套动作如天河泻银般流畅,急速中不失沉稳。

    看着身体周遭一条条老奎奴留下的残像,格里菲利这次才真是目瞪口呆了,他忽然明白为什么二叔一个堂堂掌管五万帝国骑士团的团长,面对这个家族的老奴才会毕恭毕敬的叫上一声“叔”,为什么一路上不管是黑甲骑士还是法师们都对老奎奴惟命是从,不管什么命令连一点质疑的意思都没有,为什么明知峡谷有埋伏却毫不畏忌的硬闯……

    这一却,都是建立在自身强大力量的基础上,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无所循形。格里菲利虽然不知道老奎奴自身实力达到了什么境界,但是,他记得路上老奎奴曾经对海普-修斯特尔说过一句话,“就算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老奴带着小少爷,还是没人能拦得住的!”能说得起这种话的老人也许有点自负,但是更多的却是自信!

    而格里菲利正是在极度自信的这位老人保护下,头上的弓箭已经射了五波,而他连毛都没有伤到一根,于是,本该提心吊胆的斯德曼成了场中最闲的人,闲的开始扭头张望。

    而这一却,从格里菲利张口惊呼到黑甲骑士的“逃跑”,再到老奎奴闲庭信步围绕在斯德曼周围,仿佛不是在自卫更像是在用心雕琢一见高雅的艺术品般拦下所有射到他们身边的羽箭时,只不过是瞬间的事情。

    法师们则躲在马车旁边,一根根羽箭撞在魔法护盾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没有战士盾牌保护,空有一身魔力的他们在这种近距离的遭遇战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憋屈。他们在受到袭击后第一时间向天空射出几枚魔法求救讯号,然后,他们同时感受到了崖顶有强烈的魔法元素波动,这要是让上方的魔法落到宽不过二十米的峡谷内,后果将难于想象。于是他们除了要支撑身边的魔法护盾外,尽最大的努力的施展魔法反制,专业术语叫做“法术驱散”!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到现在只有羽箭而没有魔法落在峡谷里的主要原因。

    这时一开始被打闷了的剑兰骑士的优良素质开始展现出来,已经进到峡谷内的骑士们从死去的马背上抽出盾牌,就地组成一个简单的环形防御阵型,拼命的往斯德曼身边靠。而尚在谷外的骑士们迅速一分为二,一部跟随着格里菲利眼中本应“逃跑”的黑甲骑士顺着谷口的山坡向上摸去,而剩余的一部人手两块盾牌奋不顾身的向谷中扑去,扑向孤身迎箭的老少二人身边。

    冒死冲到斯德曼身边的剑兰骑士们,立刻组成了一个盾牌阵,层层叠叠的将射向老少二人的羽箭阻挡在外。鲜血,瞬间洒满了峡谷这百十米的距离。

    “管家爷,求您带着少爷先退出去吧!”一位首领模样的骑士,看着一点儿逃离意思也没有的老奎奴,忍不住提醒道。

    只是,在老奎奴的字典里,不知是不是没有“逃离”“后退”这样的字眼,或者他认为崖顶上的那群只敢偷偷摸摸的袭击者,在他眼里只是蝼蚁般的存在。所以老奎奴对这声善意的提醒并没有听进去,他眼睛只是平静的看着地上已经开始渗进沙石里的血迹,也许,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逃离!

    “这些战士们的血,是否让你屈辱、心痛、怜悯而后愤怒,我的少爷,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活着!”老奎奴见老奎奴虽然脸上虽然没有表露什么情绪,但是他那只捏着钢枪用力过度而岔白的手,还是让老奎奴捉摸到了他心里的不甘与愤恨。

    “你记住,你是斯德曼家族的子孙,只要你还站在这里,你就是斯德曼家族的一杆标尺,敌人强加给你的这些,去讨回来吧!不要怕等待,也不要在乎要用多久的时间,斯德曼家族的传承,不只是荣耀,也包括仇恨!所以,收起你心里那些不必要的情绪吧,微笑着面对你的每一个敌人才是斯德曼家族最优良的传承,哪怕,你现在只是一个傻子。”

    老奎奴的话让斯德曼心中的怨念渐渐平息,却无法抹尽,至少他身体里这个从文明社会过来的灵魂,不能将这些战士们因他而流的血视作不见,而此刻的他也仅仅只能对周围抛洒的热血,在愤怒之余愧疚一下。

    箭,依旧没有停留的意思,射在盾牌上叮叮当当的响成一片。双方的法师们仍然在为法术的施展与驱散做着不懈的努力。场中的老少二人,依然没有出去的意思,眼神淡定的他们没有丝毫的畏忌,他们在等真正的对手,或者说,他们在等可以抓住隐藏幕后敌人的线索。

    咯吱!咯吱!

    这种声音夹在“唰唰”的羽箭声中更加让人刺耳,守护在老少二人身边的战士们听到这种声音没有恐惧,只是露出了一种颓败的绝望,老奎奴却恰恰相反,在也来越急促的“咯吱”声中,脸上泛起了兴奋的红潮。

    “该死的,是守城弩,我们退回去!”宫廷法师们显然知道他们的魔法盾禁不起弩箭巨大力量的冲击,本就身体虚弱的他们可不想让自己尊贵的生命消散在遥遥可及的京城门外,而且已经成为了一个傻子的斯德曼家族的少爷,也不值得他们用生命去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