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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小西在于勐面前表演变脸,真是给他吓个够呛。

    不过这样的情况也让曲小西确定,这个于勐还真是没什么心眼。估摸着,他的话应该也不是撒谎。

    不仅不是撒谎,这人胆子好像也格外的小,她这么可爱又好看的女孩子,不过是笑的吓人点,他怎么就那么怕呢。真是胆小如鼠。

    曲小西是完全忘记了,她先头儿哭过,红红的眼睛像兔子,瞪着一双红眼睛阴森森的看人,看的又是昨天晚上才疑似“见鬼”的于勐。

    他当然会害怕。

    曲小西不知道,所以她觉得,这家伙跟他表哥不一样。

    他表哥看起来就是个笑面狐狸,这个于勐倒是真的很好骗的样子。不过,也不关她什么事儿。

    “姐,我发现一个秘密。”

    晚上吃过晚饭,只剩下三个人。

    小北晃荡到曲小西面前,跟她小八卦。

    曲小西挑眉,问:“什么?”

    小北压低声音,很小声很小声的说:“我今天不是出门借胡萝卜吗?但是对门庞太太不在家,我就去楼上问小丫了。我发现哦,小丫家没有大人在家。”

    要知道,他们这个楼里,最懒的就是石先生和石太太了。当丈夫的不出门,偶尔出门一副学究的姿态。当太太的出来说闲话可以,做事情是不能的。总之,这夫妻俩没在家,就让人觉得十分的不寻常了。

    曲小西记得,他家昨晚就没有人的。

    她轻声:“你前天看见他们了么?”

    小北摇摇头,说:“好像没有的。”

    不过,他们平日里也不跟大人接触呀。

    曲小西哦了一声,说:“不用太放在心上,有事儿就帮帮忙,如果人家不说也不干咱们的事儿。”

    小北点头,软糯糯的说了个好。

    不过他倒是没有回去休息,反而期期艾艾的跟着曲小西,像是一个小尾巴。

    曲小西走到卫生间门口,他还在跟,曲小西失笑,问:“你到底想怎么样哦,我要上厕所,你还跟着我吗?”

    小北立刻红了脸,说:“那我不跟。”

    曲小西进入卫生间,小东看向小北,问:“弟弟。你是有事情吗?”

    他总是觉得,今天的弟弟怪怪的。

    小北坐在凳子上,晃荡腿,轻声:“有、一点点。”

    小东:“???”

    他凑上去,笑眯眯:“那你跟我说啊,我是哥哥。”

    他拍着胸口保证:“我也什么都能做。”

    小北咧着小嘴儿笑,说:“不是做不做的事情。”

    他脚尖在地上画圈,嘟囔:“我就是想知道,姐姐是不是往老家寄信了。”

    在外面的时候不敢问,昨晚回家到现在,还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呢。小北好急的,他特别想要知道啊。小北仰着脸看哥哥,大眼睛格外的清澈,他说:“我有点想知道。”

    这么一说,小东也点头,说:“对哦,其实,我也有点想知道。”

    两兄弟排排坐在椅子上,齐刷刷的看着卫生间的门,曲小西洗漱出来,就看到两个人直勾勾的眼神儿。

    她真是哭笑不得,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小东和小北两个人立刻你捅咕我一下,我捅咕你一下。

    曲小西拉过椅子坐在他们面前,说:“你们想说什么?”

    她含笑:“有事情不用纠结,跟我说就是。”

    两兄弟互相对视一眼,小北小声:“昨天你寄信了哦……”

    曲小西长长的哦了一声,笑了出来,说:“所以你们就想知道?”

    小北赶紧点头。小东:“我也是。”

    曲小西:“你们还记得……我当初撒的那个谎吧?就是,那个假的藏宝图。我这次寄信,是专程……”

    ******

    奉天。

    虽然入了春,但是北方的冬天可不比南方,即便是立春,也能冷个一个一两月呢。

    早上起来泼一盆水,多少还能结一些冰絮子。

    一大早,白家大院就忙碌开来,相较于去年的鼎盛,今年他们败落许多。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院儿里还维持着往日的生活习惯。有条不紊。

    倒是侧院的小屋儿,曲氏身边并没有个帮手,一早就骂骂咧咧的打水,她这边一个丫鬟都没有,更是没得人烧热水,只能就着冷冰冰的凉水洗脸洗手。

    一个冬天下来,她的手已经肿的不像样。

    不过即便是这样,曲氏仍旧是动作很快。果然,还没有多久,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呼和的声音:“太太,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不起来!”

    这是柳阿婆的声音,柳阿婆声音十分刻薄:“咱们做下人的可都起来半个时辰了,您就算不早点起,也不好这个时候还不出来干活儿吧?老爷那边,还等着您呢!”

    曲氏比去年瘦了许多许多,她翻着白眼出门,不过一出来,却要对柳阿婆露出笑面儿,讨好说:“阿婆,您看您话说的,我这不是来了么?我自然晓得,老爷是离不开我的。”

    柳阿婆似笑非笑,说:“老爷可真是离不开您哦。呵呵。”

    这语气里的嘲弄,都要突破天际了。

    如今的白家谁不知道,这个太太,还不如他们做下人的体面。

    不过,这都是活该。如若不是太太不小心伤了老爷,他们白家哪至于就越过越差?如若不是还有姑奶奶回门儿撑着,怕是衰败的更快。如今能够撑住,那是白家底子厚。也是姑奶奶的能力。

    几个少爷小姐,对姑奶奶可比对这个亲娘亲厚多了呢。

    毕竟,谁人愿意对着一个伤害自己亲爹的老娘呢!

    也是,如若不是看着她还为白家开枝散叶生了几个儿女,就冲她做的事情,怕是早就被乱棒打死了。现在则是每日住在下人房,负责亲手照顾老爷,这已经是对她天大的仁慈。

    也全然是看在少爷小姐的份儿上。

    不过虽然如此,白家上下,可没有待见这位太太的,她当家的时候也未见得对下人多好,如今落了难。大家自然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开始还不太敢,但是稍微下些绊子,也没有旁人管,大家就越发的放纵起来。

    像是柳阿婆,因为男人是管家,虽然她曾经是曲氏的心腹,现在仍是可以做管事儿的。只不过如果不是曲氏倒了,她可以做大管事儿,如今却要被许多人压着,这不也就恨透了曲氏。觉得她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柳阿婆每每看到曲氏,都火气上升,她瞪了曲氏一眼,说:“太太快一些!”

    一手推过去,曲氏就是一个踉跄。

    曲氏心里恨得要死,但是却又忍着。现在这个家里,可没有她一点的容身之地。他们家打小儿就是锦衣玉食,即便是嫁了人要在婆婆面前被立规矩,婆家也并不敢太过刻薄。

    可是谁曾想,才几个月的功夫,她就把这一辈子的苦都吃了。

    他们来到主屋,一进门,一个碗就带着汤水砸了过来,瓷碗在曲氏前边一点的位置落下,啪嗒一声,碎成了几瓣。

    “你这毒妇,就是不想我好!”白老爷阴森森的盯着曲氏,曲氏赶紧露出笑容,快速上前:“老爷,是我的不是……”

    她谨小慎微上前,一过去,白老爷就在她的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把,曲氏瞬间疼红了眼,不过就算这样,仍是轻声细语:“来,我伺候您吃早饭。”

    柳阿婆眼看已经把人领过来,转身出了门。

    只是刚一出来,就看到外一个丫鬟捏着信封过来,柳阿婆蹙眉:“你干什么?”

    丫鬟微微一福,说:“阿婆,有一封太太的信。”

    柳阿婆唾了一口,说:“什么太太!”

    她上前一步,说:“给我吧!”

    丫鬟可不管那许多的,立刻将信交给了柳阿婆,说:“那就劳烦阿婆了。”

    柳阿婆拿了信,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了一下,立刻就匆匆的去了东院儿,没多时,这封原本该是寄给曲氏的信,就落在了白氏的手上。

    她最近一直都住在娘家,掌管着这边的事情。

    她看向了柳阿婆,说:“给嫂子的?”

    柳阿婆立刻说:“正是的。”

    白氏若有似无的笑了笑。说:“做的很好。”

    柳阿婆一听,立刻就笑盈盈,好话不要钱的往外撒。

    白氏摆摆手,说:“行了,你先下去。”

    她看向了信封,信封的字迹,十分的别扭,她几岁大的女儿,也能达到这个水平的。看来是有人有心改变自己的笔迹。白氏并不迟疑,很快的拆开了信封。只是这一看,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整个人都激动的呼啦一下站起来。

    “姑奶奶?”

    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立刻问候起来。

    白氏眉眼都是笑意,她捏着信,说:“果然,果然是这样。”

    她攥着信,二话不说,飞快的奔向了西院儿。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曲氏挨打的叫唤声,白氏可不管那么许多,大步流星的上前推开门。

    她叫:“哥哥。”

    因为瘫痪的关系,白老爷整个人阴郁的不行。

    即便是对这个妹妹,也并不是多么的信任,反而是带着十足的戒备。毕竟,他的妻子能够挖空了舅哥儿补贴自家。他的妹妹未尝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正因此,虽然白氏在白家当家做主,但是很多隐秘的事情,他并未全然与白氏说。

    现在,儿女不成器,他只能暂且用着这个妹妹,才没有翻脸将人撵出去。白老爷的表情,大抵也被白氏看出来几分。不过白氏倒是并不放在心上,每日早晚都来请安,也是十分亲厚的。

    白氏一进门,就看到曲氏衣衫不整的跪在地上,地上都是水,这样的天气,最是遭罪。

    白老爷幽幽:“你现在连门都不会敲?”

    白氏立刻说:“哥哥,大事!”

    她立刻将这封信交给了白老爷,说:“您看,这是柳阿婆截下来的嫂子的信。”

    白老爷疑惑的拿过信,这一看,也瞬间睁大了眼,陷入了狂喜。

    曲氏瘫在地上,不知这二人兄妹二人是怎么回事儿,但是想到跟她有关的信,她忍不住探头张望。

    白老爷冷不丁的看向曲氏,眼中迸发着浓浓的恨意:“没想到、没想到你早就跟外面勾结上了。”

    曲氏一愣,立刻结巴说:“老爷,您说什么。我完全不晓得您说什么啊!”

    白老爷将信直接丢到她的脚边,说:“你还不承认,信上写的明明白白。”

    曲氏立刻捡起这封信,读了起来。

    这封信是写给她的。

    “白太太,我是上一次给你写信的神秘人,您迟迟没有回信,甚至没有给我反馈。令我十分的担忧您的情况。不知道,您是没有收到那封信,还是不想理会我。听闻您在白家的处境,越发的不好,我这次写信,是抱着十分诚恳的心情来的。也十分诚恳的希望,您能和我合作。这次找您,仍是为了藏宝图。藏宝图的主人已经死了,是我送了他最后一程。我也拿到了藏宝图的秘密。没有我的口诀,您就算是握着那副图,也找不到任何的窍门。倒是不如,我们双剑合并。只要您将那副《春江花月夜》的仿图偷出来,我就将我的口诀也告诉您。实不相瞒,十多年前我曾经偶然见您一面,便对您一见倾心,至今未娶,只想与您成就天作之合。只要你愿意,我们两个人一起寻找宝藏,共享富贵。稍后,不管是白家还是其他人,让他们自相残杀去。又有我们何干!这件事情,除了你我,绝无第三人知晓。差不多您看到这封信的同时,我也该是为那人处理好丧事,启程前往奉天。相信不日即可抵达。希望,能够有机会与您面谈,我会再跟你联系的。”

    曲氏一字一句的念完。不可置信的盯着信封,心中却暗自恼恨。

    若是这封信没有落在他们的手上,该有多好!自己就又多了一个筹码啊!

    可是如今……

    曲氏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还没想清楚,就被坐在轮椅上的白老爷一把拽住,使劲儿的掐她的脸:“你这狐狸精,竟是在外面给我招蜂引蝶!”

    曲氏发出杀猪的叫声,大喊:“没有。没有的……”

    白老爷:“还说没有。如若没有,那人会约你私奔?”

    曲氏:“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白氏轻声:“嫂子,第一封信呢?”

    这么一说,曲氏立刻:“我不知道。”

    白氏冷笑:“您可不要让我们动手。”

    曲氏激动:“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收到第一封信。真的没有,我都在家里,一举一动,你们不是都很清楚吗?我如若有,哪里还能瞒的下去?说不定,说不定又是哪个人劫走了!就跟这封信一样,根本就没有落在我的手里,根本没有啊!”

    说到这里,曲氏突然叫:“春江花月夜!原来那幅画是春江花月夜。我知道,我知道这幅画!”

    白氏挑眉:“哦?”

    他们自然看到信里写的了,正是如此,她刚才才难掩激动。

    曲氏:“我记得是好几年前,有一次我回门,看我嫂子面色不对,才知道我哥哥又买了一副假画。他都看出那幅画不对,还是买下来了。所以我嫂子就不高兴,觉得他是浪费钱。那一次我爹娘也不站在我哥哥一边儿。我才印象深刻,我记得,我都记得,当初那幅画,就是春江花月夜。”

    她也狂喜:“对上了,对上了对上了,就是这幅画!!!”

    白氏迫不及待:“画呢?”

    曲氏:“我记得那幅画一直放在我哥哥的书房的画坛里。好多假画,都是放在那边。不过当时我还是都收回来了。原本是放在老爷书房做摆设的。后来出了藏宝图的事情,老爷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就被老爷收到密室了。”

    说到这里,立刻看向了白老爷。

    白老爷没想到这蠢货说的这么利索,他恨恨的瞪了曲氏一眼,不过又说:“确实被我收起来了。不过,没有口诀,也是白瞎。”

    他冷飕飕的看向了曲氏。

    白氏立刻了然,十分亲热的握住了曲氏的手,说:“嫂子,这件事情,可就要由你帮忙了。”

    而与此同时,奉天的几家报社再次收到告密信,告密信是藏宝图的主人,他直指自己信错了人,重病之下被人掳到了外地,现在那贼人已然知晓藏宝图的口诀,并且已经与白家取得联系,达成合作。必然不会放过自己。

    他用尽全力才托了人帮忙寄信,想来各家报馆收到信的时候,他人已经不在了。

    他原本不想将自己秘密说出,打算带到棺材里,但是现在事已至此,他绝对不会让人得逞。他愿意公布画的名字。手握画却没有秘诀。相信所有人为了拿到口诀都会寻找那个背叛他的人。

    他要让那人如同过街老鼠,眼看大笔金钱近在咫尺,但是却得不到。

    死是解脱,他就要让那人活着痛苦。

    生不得,死不得,一世痛苦。

    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隐瞒都不会是百分百。特别是,这封信的信封签名还是英文,更加引人关注。所以很多的,这封信的内容就就在一些消息广阔之人身边流传开来。

    因为这传说中的大笔黄金,多少人都心思浮躁。

    白家再次门庭若市,只不过,这一次,可没有人给他们什么脸面了。原本不动白家,是盼着白家找到那幅画,现在那副画已经曝光了,他们自然不用给他们什么面子。

    说是“求赠送”,其实与强抢也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还不是一拨人要,白家瞬间就陷入风雨飘摇之中。饶是白氏的丈夫在奉天有不小的门路,此时也完全帮不上忙。毕竟在巨大的金钱面前,一切都显得毫无说服力。

    别看白家也算是有钱有脸面,可是真的在关键时刻,屁用没有。真的能够从他们家下手的,不计其数。